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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童書界的頑童──蘇斯博士的異想世界
胡培菱（知名專欄作家、譯者）
3月2日是美國童書界長青樹「蘇斯博士」（Theodor Seuss Geisel，多使用Dr. Seuss為筆名）的生日，這位1904年於麻州出生、1991年於加州逝世的童書作家，自從在1937年出版第一本童書《我在桑樹街上看到的一切》（And to Think That I Saw It on Mulberry Street）之後，漫長的寫作生涯中總共出版了超過60本書，其中多本膾炙人口的童書都成了歷久不衰的童書經典，陪伴許多美國小朋友長大。2000年美國的《出版人週刊》公布前一百名永不退燒的暢銷童書名單，其中有高達16本都是蘇斯博士的著作。
蘇斯博士的作品以押韻的打油詩風格見長，為了押韻還加入許多自創字，念起來有如繞口令一般，那些音韻遊戲對於初學英文的孩童帶來摸索這個語言各種發音的樂趣，是蘇斯博士作品最強的吸引力，很多學齡兒童對於一些蘇斯博士的名句都能琅琅上口。
除了語言上的創作技術之外，蘇斯博士作品中用戲謔的方式帶進重要訊息的手法也是其作品令人喜愛的原因。早在1971年就出版的《羅雷斯》（The Lorax）是蘇斯博士呼籲大人小孩讀者注重環保的作品，他用一個自責不已的角色當主敘事者，敘說他如何找到一座茂密繁盛、物種豐饒的森林，貪心之餘，他不顧森林發言人羅瑞的警告，大舉砍伐森林以製造商品來獲利，最後導致森林的全面衰竭。早在70年代，蘇斯博士就透過這本書，針對人類對大自然的迫害發出警告。另一部作品《烏龜大王亞特爾》（Yertle the Turtle）則是敘述一隻貪得無厭的烏龜，總是命令別的烏龜當牠的踏板，讓牠得以踩著牠們爬得更高看到更多的世界，烏龜耶托是蘇斯博士筆下希特勒的化身，用這個故事來警告孩子們野心的危險。蘇斯博士在60年代出版的《史尼奇及其他故事》（The Sneetches and Other Stories）則包含了四篇探討歧視與包容的故事，是蘇斯博士對於美國60年代黑人平權運動的詮釋及回應。由於這個種族包容的主題，南斯拉夫內戰（1992-1995）之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及聯合國還將《史尼奇及其他故事》翻譯成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語，並印製了50萬本發送給波士尼亞和赫塞哥維納境內的學童，以促進種族融合，這是蘇斯博士的童書最接近世界政治場域的一次。
但他的童書並非總是嚴肅，根據數據顯示，史上最暢銷的蘇斯博士童書其實是隸屬他的「初讀者系列」，他在這系列中用孩童最該學會的348基礎英文單字寫出簡單易懂的故事給幼童。他最有名的作品《戴帽子的貓》（The Cat in the Hat）只使用了單字表中的236個單字；而另一本暢銷長青童書《綠火腿加蛋》（Green Eggs and Ham）則更為精簡，整本書只使用了50個單字。之後出版的《一條魚、兩條魚、紅的魚、藍的魚》（One Fish, Two Fish, Red Fish, Blue Fish）讓幼童在押韻及朗朗上口的打油詩中學習數字及顏色，半個世紀以來廣受家長及幼童的喜愛。
1990年，蘇斯博士出版了他生前的最後一本書，《你要前往的地方！》（Oh, the Places You’ll Go!）是一本勵志童書，像是大人對孩子的喊話，鼓勵孩子勇敢、邁開步伐離開家鄉、離開舒適圈，去探索生命中一切的未知。這本書也名列蘇斯博士作品最暢銷的前五名，並且在美國是父母師長送給高中畢業生及大學畢業生的熱門禮物，每年畢業季都會創下銷售高峰。
蘇斯博士在1984年獲頒普立茲的特別貢獻獎，以表揚他在半個世紀的漫長出版生涯中對幼童教育及閱讀所作的貢獻，是第一位贏得普立茲獎的童書作家。美國國家教育聯盟在1997年宣布將把蘇斯博士生日3月2日這天定為「全美閱讀日」，鼓勵全國教育機構、圖書館及書店等等舉辦閱讀相關活動，一起推動幼童啟蒙閱讀風氣。這個想法獲得廣大的迴響，時至今日，不只是3月2日，在美國整個3月都可以看到教育及出版單位以蘇斯博士作品為主題，舉辦各種熱鬧滾滾的閱讀活動。美國國家教育聯盟也會在其網站上提供多種活動教材、教案、海報等等，集結許多鼓勵閱讀活動的好點子。
幼童的閱讀啟蒙推廣近一、二十年來不管在海外或是臺灣都有長足的進步，蘇斯博士在半個世紀前就開始為幼童書寫，以好讀韻文還有吸睛的畫風吸引幼童接近書本，為他們開啟閱讀的大門，足見他對於幼兒教育與閱讀價值的遠見。
今年春天，不妨也為你的孩子讀本蘇斯博士，帶著孩子們走進他的異想世界，探索想像的無限。(本文原載於《大誌雜誌 The Big Issue Taiwan》2018 年 4 月號第 97 期)
導讀
譯者 孫晴峰
蘇斯博士的圖畫書，故事天馬行空，滑稽突梯，而且以韻文為名。其中，《大象荷頓在孵蛋》是我最喜歡的一本。作為一個故事創作者，每次看到好作品，不免會估量一下──這故事自己也寫得出來，或是只能自嘆弗如？《大象荷頓》當然是屬於後者。
我在接觸蘇斯博士的兒童作品之前，已知道他是個政治思想先進，富有正義感的作家。八十多年來，蘇斯仍然受到每一代兒童的喜愛，我認為源自於他的人格特質，和他作品裡的「顛覆精神」。蘇斯博士曾表示，他不會在故事裡加入道德教條，因為孩子在「半英里之外」就能嗅到文字裡刻意加入的教條（而因此失去興趣）。他認為，每個故事本身都自有其道德寓意，作者不需刻意另外加強。我覺得《大象荷頓在孵蛋》，可以作為蘇斯寫作哲學的一個很好的例子。
童書中不乏歌頌母愛偉大的作品，蘇斯博士偏偏創造了一個不負責任，最後還不懷好意要搶功的母親「懶惰鳥」。反而是巨無霸的大象荷頓忠誠、負責、有愛心的守護這個小小的蛋。但是，這個蛋畢竟不是他生出來的，如果打起監護權的官司，大概也會輸。然而蘇斯博士創造了讓人拍案叫絕的結局──荷頓孵出來的「象鳥」同時具備「天生」（nature）的鳥和「後生」（nurture）的象的共同特質，看似滑稽，卻有深意，不違背自然生物的定律（牠還是鳥），又同時肯定了代父辛苦照顧的恩情。
因為喜歡這個故事，編輯約稿時我欣然同意。後來下筆翻譯時，卻是苦不堪言。這次小天下出版的版本是中英對照，中文版和英文版合訂成一本。雖然不需一行一行的「對號入座」，也不能出入太遠，而且還要顧到押韻，過程中不免還是被蘇斯獨特的語法結構給箍住了！我就像孫悟空不知厲害，自己把金箍帶在頭上。多虧了編輯的幫助，總算是把原書的精神和語言趣味傳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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